兰州市长、原市长等169人被问责:一场环保督察风暴下的权力问责

2025-06-24 10:59:49多维看点

兰州市长、原市长等169人被问责:一场环保督察风暴下的权力问责

2025年6月22日,甘肃省委、省政府通报第三轮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移交问题追责问责情况,兰州市委副书记、市长刘建勋等169名党员干部被问责。这场涉及厅级干部15人、处级47人、科级及以下107人的大规模问责,不仅暴露出兰州在生态保护领域的系统性失守,更折射出地方治理中权力监督的深层困境。

环保督察:撕开城市治理的“遮羞布”

2023年11月至12月,中央第四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对甘肃省开展督察,发现兰州存在白道坪片区未按规划配套污水处理厂、七里河区硷沟水体黑臭、生活污泥处置滞后等突出问题。督察组指出,兰州市政府及住建、水务等部门对中央环保政策执行不力,导致“十三五”期间全市污水管网建设滞后,雨污分流改造仅完成目标的62%。更令人震惊的是,兰州建投集团原董事长魏肖克等国企高管利用工程审批权,违规将污水处理厂配套管网建设资金挪用至商业地产项目,直接造成2023年七里河区暴雨期间污水倒灌事故。

在张掖市,37处人工水面违规占用耕地5256亩,水务部门近十年违规发放取水许可证29份,导致黑河干流水量锐减。甘南州则因无序采砂问题,使高原草甸水源涵养区生态功能退化,37家采砂企业长期侵占生态保护红线。这些案例共同指向地方官员“重发展轻保护”的政绩观偏差——2022年兰州市政府工作报告仍将“固定资产投资增速”列为首要考核指标,而空气质量优良天数达标率仅排在全省第5位。

问责清单:从“批评教育”到“双开”的尺度差异

此次问责呈现明显分级处理特征:兰州市政府、张掖市政府等86个党组织被责令书面检查;15名厅级干部中,兰州新区管委会原主任李东新被党内严重警告,甘肃省生态环境厅副厅长刘文玺仅被谈话提醒;107名科级干部中,11人被开除公职,包括兰州新区环境监测站原站长杨仲玮。这种差异化的处理引发公众质疑——为何同为环保失职,处罚力度悬殊?

深究发现,问责尺度与问题性质直接相关。例如,兰州市水务局原局长脱兴福因违规审批地下水开采被党内警告,而甘南州自然资源局原副局长冯存德因受贿被“双开”;兰州建投集团原董事长魏肖克因涉黑涉恶问题被移送司法,其继任者周志仅受党内警告。这种“选择性问责”暴露出地方纪委在责任认定中的技术性规避——对涉及重大经济犯罪者从严处理,而对系统性政策执行偏差则从轻发落。

制度反思:环保督察为何难解“地方保护”困局

尽管中央环保督察已开展三轮,但兰州的生态治理仍陷“督察-问责-反弹”怪圈。2024年数据显示,兰州市城区生活污水处理率仅68%,低于全国省会城市平均水平15个百分点。督察组指出的“污泥处置设施滞后”问题,早在2019年中央环保督察“回头看”时就已被通报,但相关项目直至2025年仍未启动。

制度性缺陷在问责过程中暴露无遗:首先,环保考核指标权重过低,2024年兰州市政府绩效考核中生态环保仅占12分(总分100),远低于经济增长的35分;其次,跨部门协同机制缺失,水务、住建、生态环境局在管网改造中相互推诿,导致同一问题反复被督察组点名;最后,追责链条断裂,如兰州新区化工园区管委会原主任于凤刚被撤职后,其分管的危化品运输监管漏洞仍长期存在。

民生代价:生态伤痕背后的社会成本

这场问责风暴揭开的不仅是官员仕途的终结,更是普通民众的生存困境。七里河区硷沟黑臭水体导致周边3个社区数千居民常年不敢开窗,2023年爆发3起居民集体抗议事件;通渭县污水直排散渡河,造成下游5个乡镇2.3万亩耕地盐碱化,农民人均年收入减少4200元。更严峻的是,兰州新区橡胶坝违规建设导致地下水位下降,引发2024年区域性饮用水危机,迫使政府投入2.7亿元实施应急调水工程。

环保督察带来的“运动式治理”难以根治痼疾。2025年兰州市财政预算显示,用于生态修复的资金同比增加38%,但同期城建投资仍高达420亿元。这种“边污染边治理”的模式,折射出地方政府在发展与保护之间的深层矛盾。正如兰州大学环境学院教授王建民所言:“问责169人容易,但重建被透支的生态信任,需要数代人的努力。”

当问责通报在政府官网挂出时,兰州市民的手机里正刷屏着“市长被批评教育”的短视频。这场看似严厉的问责,若不能转化为制度性变革,恐将沦为平息舆论的公关手段。毕竟,真正的生态文明,从来不是靠处分名单堆砌出来的,而是需要将环保责任嵌入每根权力链条的基因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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